10月10日  玛曲——选部县城，ALT：2300米，-4℃~15℃

天快亮的时候，听到窗户被敲得沙沙响，拉开窗帘，街灯下雪花轻舞飞扬。我的第一反应是不用早起去拍摄了，睡下去想着这雪也许不会太大，不知道雪景下的黄河会是什么样子呢？

8点了才挣扎起来，枕头不舒服，头有些疼，到底是枕头还是高原反应，我自己也搞不清楚。

雪下得小了，这里气温低，一点小雪也把周围的建筑和远处的山峰照得雪白。

我们往黄河大桥方向走，在桥头遇到几群牦牛正准备过桥。藏族的汉子缠着头，骑在马上，在风雪中挥舞着马鞭驱赶牛群，那种骠悍是在电影里无论如何都表现不出来的，感觉上更象是一群匪帮从山上冲下山来，要在这风雪天里进城去抢大户人家的小媳妇似的。

牦牛最怕的是汽车和过桥，我们的车正停在桥上，牛老板上来让我们把车让到桥对面，我将车停好时，大群的牦牛已经涌过桥来，一条汉子快马加鞭先一步催马过桥来，见我在拍摄，特意摆了几个扬袖的姿势。

小伙子叫尕桑，会讲汉语，他让我给他寄照片，把地址告诉我，还会写自己名字的汉字。

他们赶的牛群有近四百头，牛老板今天和买家有笔大买卖，每只耗牛大约2000元，那就是80万的生意，

大雪覆盖了草场，原来在山上看不清楚的牛群一下子在白雪中显得分外突出，成百只牦牛在苍茫的被大雪覆盖的高山上寻找食物，那种高远无涯的感觉，被山顶上的灰色烘托到了极至。

虽然没拍到黄河的绝景，但这玛曲今年的第一场雪让我们心满意足。

在镇上的清真饭馆买了一斤牛肉，六个大饼，带在车上做中饭。

遇到从四川若尔盖县过来的执行任务的几个警察，他们说玛曲的治安很差，前段时间三个自治州共同打击犯罪，效果最差的就是玛曲，这一次他们八九个人开三辆车过来就是追捕几个杀人劫货的罪犯。他们听说我们是单车来玛曲，一再地告诫我们要小心。

我们从玛曲出发往郎木寺去，车离开玛曲十几公里的地方，一点雪花都没有，右边是黄河水域的沼泽地，水草肥美；左边是漫延不断的高山草甸。但是这条路穿过四川的地界，草场明显贫瘠的多，如果说那边的草场象盖了床毛毯，四川境内的只能算是毛巾被了。不过这边开始有些其他植物，不象玛曲，好象只在县城外往大桥方向去有一棵光秃秃的树。

接近郎木寺时，我把车开到路边的一个高岗上，在那里可以俯瞰郎木寺全景，从玛曲出来，我们花了大约两个小时的时间走完这条土路。

在这次出发前，我听到很多郎木寺的故事，说从90年代初就有很多外国人聚集到这个川甘地境的小镇上来。我对它充满好奇，进了镇子，却象迷宫一样，不知道该去哪里张扬我的敬仰。

镇里确实能看到不少挂着藏英两种文字的小旅馆，酒吧，百货店，镇子在一个山凹里，有一条发源于附近山上的白龙江穿镇而过，成为镇子的两省界河。那江在镇子里只是可以一步跨过的小溪而已，水流很急，也很清澈。虽然白龙江的源头离开黄河只有2公里，但是白龙江却因为最终汇入长江而被划分为长江流域的河流。

镇上藏，汉，回杂处，清真寺就在喇嘛庙旁边。格尔底是这里最大的寺院，寺院今天好象不开放，也没有什么转经的藏民，但是大殿廊前的壁画非常精美，我们只能隔着栅栏欣赏一下。

远处的山上还有许多新建的寺庙，这镇上有时就分不清民居还是寺庙，好象有许多 看上去很破烂的房屋外面也有转经筒。

镇外的山上有几处松林，许多 旅游的书都介绍从松林里可以眺望郎木寺，但我想不会比我们刚才开车上去的高岗位置更好了，有一片规模比较大的松林被用铁丝网围起来，说是原始森林公园，里面有白龙江的发源地和几个石洞。

我们只去了格乐底寺转了一圈，老郭身体有些不适，坐在车上等我们。

山上山下看了半天，没能体会到郎木寺的神奇，只好回到车上。正在为是不是要在这里过夜犹豫，老郭说他在车上休息时研究了地图，认为若尔盖，红原的大草原与我们今天上午看到的玛曲草原差别不大，去阿坝的话，再在13日赶到九寨沟与翟东风会合要走不少回头路，他觉得不如往甘肃迭部，武都方向走，从凤县转到九寨沟去也许会有些不期而遇的美丽景色。老郭不甘于走别人走过的路，其实他更在乎与众不同，我也对这个行程有些动心，于是就决定把今天的目的地改到迭部，这样我们就基本上把甘南的所有区域都转过来了，也可以在13日准时与翟东风在九寨沟会合。但是昨晚我和翟东风联系时，才知道他根本以为我只和老郭两个出门呢，听说还有两个女人，他回的信息里是一个字：嗯！一定有些不愉快吧？

从郎木寺到迭部仍是一条碎石路，在红星镇，分成往若尔盖和迭部两条路。这条连接甘肃合作市与迭部县之间的公路却大部分在四川境内，路标是省道313线，我没搞清楚这条线是甘肃还是四川维护。公路一直沿着白龙江顺流而下，很快就进入铁布自然保护区。

我们在一条山谷中顺江下行，江不宽，水流急，，水面只在大路下两米左右，江岸上大多是被秋风扫得金黄的榆树。虽然天气阴晦，但美丽的景色仍让我们时不时要停下来拍摄。在210公里处，有一座大桥，江面在这里分成四股水流从几个方向流出，江心的一个小岛上有一棵几十米高的松树，水一叠叠翻转下来，真是让人不能自禁地要赞叹起来。

以后的路好象是在村落间的篱笆中穿行了，两边都是农田，路上也多了许多 放学的孩子，不断地向陌生的我们招手致意，我们误入一个东列乡，但那乡里的大树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。

接近迭都时，却在土路旁突然出现了一条通往山区的破旧的柏油路，虽然已经接近黄昏，好奇心下我们还是离开公路转上这条在山区少有的柏油路。我们预感到这路的尽头会有些不同寻常的去处，连省道都是碎石路，怎么会在这往深山里去的路上却铺着柏油路呢？

路旁有块石碑上写着这里是姜坝沟天然林保护区，在沟里可能望见的山上有白雪稀落地覆盖着山顶，山腰上正有白云漂浮着，我们沿着道路走过一个藏族的村庄，路的尽头是一个荒废的工厂，这里的那些厂区道路两边高大的护道树可以看到当年的规模，大部分厂房已经被拆除了。向几个正在排线准备把一些剩余建筑爆破的民工打听，这里原来是792矿，是核工部下面的一个生产铀的矿厂，早几年就废弃了，厂区里有些剩余的车间被人承包在生产硅，烟囱冒着很浓的青烟和山腰间的白云混在一起了。

我们住在迭部县一家私人旅店里，15元/人，吃饭的时候，我们商定，如果明天晴天，我们就返回去拍摄210公里处的那处绝景，下午时再进792厂旧址后的藏族寨子里拍摄虎头山黄昏的景象。

旅馆的名字叫益民，前面是餐厅，生意不错，其实县政府的招待所看上去挺豪华的，标准间也只有80元，但是和小旅馆比起来要贵100元。

这里的海拔只有2300米，前两天高原上的不舒服完全没有了，晚上喝了点酒，写日记到11点半，老郭早就响得地动天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