荷兰街口夕阳斜

进到门口，就被一个布景吸引。一辆木制的手推车上放着几个麻袋，装着香蕉，稻谷之类的东西，正上方是一张招贴画：荷兰街口夕阳斜——一本书的广告。
拿起看似随意摆在麻袋上的书，粗粗地翻几页，跑去吧台问里面的人：这书卖吗？得到肯定答复后，又跑回座位上要了二十五马币，交给一个领班模样的人。
然后，我抓着书仍与朋友们聊天，却见那领班一直在那徘徊，欲言又止。于是起身，坐在吧台边，果然他过来问我是不是对BABA （用简体中文没找到那个字应是上面一个山下面一个合字）、娘惹Nonya感兴趣。
他就是一个BABA。

BABA是个很奇特的社群。只存在于马六甲、槟城和新加坡。以马六甲的最悠久，而在马六甲又是以这条荷兰街为代表。
据说是当年的※※男子娶了当地的马来女子而产生。因为一度BABA们十分的富裕而有势，形成了这个极具鲜明特色的BABA社群。黄金时代他们有句话：嫁女不过街，即其他街的人都不合格，无法与他们门当户对。
丹纳曾说过：一个民族在长久的生命力中要经过好几回更新，但他的本来面目依旧存在，因为世代连绵不断，并且构成民族的特性始终存在。这就是原始地层。这些本能与才具是在血里，和血统一同传下来的；要使这些变质就要有异族的侵入，彻底的征服，种族的杂交，至少也得改变地理环境，移植他乡。
※※民族始终是个固执，特别的民族，即使移植他乡，原始地层依旧坚固，铲除不了的那一层，深深地埋在那里，铺在下面。这点在BABA身上更为突出。
BABA的典型三元文化是：马来人的语言，饮食衣著；※※的传统风俗，思想意识；英国人的政治文化。

当今仍能数出的BABA中杰出代表，大概就是李光耀了。
能从与我闲聊的这位BABA口吻中听出他对自己身世的骄傲。
只是如今时过境迁，讲华语的人比较看不起BABA。只能让人联想刘禹锡的一首诗：朱雀桥边野草花，乌衣巷口夕阳斜。昔时王谢堂前燕，飞入寻常百姓家。如今的荷兰街也已是夕阳西斜了。

这次去大马，本意是想淘些经典的相片。
大表哥向我展示的是他从英国买回的中国古画。那是用丝毛法作的绣画，我隐约记得书中有记载，它不同于普通的工笔画，画出的服饰有羽毛般光洁质感。（关于丝毛法只是我个人记忆，青莲才疏学浅，加上喜欢涂鸦已是十年前的事，所以可能记错，请懂行的人斧正。）
上上下下几十间房走过来，没见到一张相片挂在墙上，更不用提及父辈的作品。
二舅还保留了一点杂志，但因他得意于自己在生意上的扩张，所以留的多是关于他们事业成功的介绍，偶尔的附图也多半是商业性质，完全看不到大舅的代表作。
开始有点为自己的固执后悔。早几年如肯过来，还有一间老店，里面陈列着许多的古董相机和所有的相片。老太太一走，家就散了。最后一间象征性的店也被卖掉了，询问东西的下落，只是各家留了一台FM2作纪念，其余的或卖或送，尸骨无存。
因为我们要来，他们还是翻出了一些阁楼里的旧相片，当这些摆在面前时，我与B相视无奈一笑，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B仍宽厚地说：可以扫描下来，再用PHOTOSHOP把那些霉点去掉。这样就可以永远地保存了。
他说这话时，周围人并没有一点关心的表情，就连曾以此为生的三舅也一脸漠然。
终于知道这个摄影家族已经湮没，不再有旧痕可寻了。

离开酒巴前，我叫过那个BABA：我再问一个问题，好吗？
他微笑着略向前倾：你可以问两个问题。
话没出口，先笑了，我喜欢这样的男子，谦和中带点幽默。
你将会和什么样的女子结婚呢？因为※※上BABA是通过婚姻来控制的。
没有关系了，但只要我的孩子记住他是BABANONYA就行了。

其实过了这么多年，BABA的血统早就不再纯正，但正因为他们中的一部分还保留着所有的习俗与传统，才使得这个社群没有成为一种传说，至今仍真实地存在着。

现代社会的动摇，混乱，新事物的出现，懂得太快，放弃也太快的早熟的判断，逼得许多人年纪轻轻就东闯西撞，远离了父辈们的传统，作为思想上的保险栏杆的一切障碍都被推倒了，眼前展开一片苍茫的原野。又有几个人还能把栏杆扶起，认真地维护？
从BABA们身上我却看到了他们的最初的祖先身上显露的心情与精神本质。

很多东西只因为有了坚持才得以存活。

俺的外公、外婆，所有大马※※的最终归宿就在这美丽的鸡蛋花树下。

[雪域 编辑于 2003-01-23 20:00]

PLMM  FOR 18、20

[雪域 编辑于 2003-01-23 19:47]

MORE

[2003-01-23 19:56 补充如下]

马来MM

[雪域 编辑于 2003-01-23 08:59]

:） 相片不错，但文章更好.

印度教堂看起来可真是小气

花祭

[五月 编辑于 2003-01-23 00:33]

情系马六甲海峡

[五月 编辑于 2003-01-23 00:10]

在不足500米内还有另外三种：印度教堂、※※寺和俺们的庙。这是印度的。

[2003-01-22 23:52 补充如下]

...

Yahud! Terima kasih.
(非常好，多谢)
等老兄的片子。

[aconquija 编辑于 2002-10-19 23:31 ]